第47章 这厢有戏


    
    “你怎么跑到我家门口来了。”黄启敛声敛气地咬呀道。

    “我等不及了。”余老七不管不顾,急道,“你们这群做官的,总是不讲信用,又神通广大。我怕你不守信,派人偷我的玉。到时候我两手空空找谁去。”

    “你怎么能这么想呢?”黄启轻吼道。

    余老七甩开手,不耐烦地道:“反正我等不得了,你现在就把钱给我。”

    “现在?现在不成。我正要出门,没带那么多钱在身上。你先回去等着,明天这个时候,我准拿钱跟你换。”

    余老七把下颌一指:“嗬,这不是你家门吗?你反身回去,或者叫个小厮回去,把银子取出来不就得了吗。”

    “我这不是正要出去吗?”黄启解释道。

    余老七生气道:“哼,你若现在不拿钱来,我就自己上你家去拿。看你娘老子还肯不肯出这个钱。”

    “你!……”黄启气结。他恨恨地盯着余老七,余老七却是一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嘴脸瞪着他。

    黄启没法子,只得先带着余老七出门去。

    在宗晋卿的丧礼上,他眼明手快,打看飞来一支利箭,他想都不想,一把拎起余老七到身前,挡了那箭,不偏不倚,正中心脏,绝无生还可能。

    干得漂亮。不费吹灰之力杀了这厮,回头立刻派人去他屋子搜捡,只可惜没搜到那块玉佩。怎料,他的灰玉司南佩竟然被李默得了去。

    李默这厮可不怎么好对付。黄启边走边想着。

    他最近特别怕一个人待着,总想着热闹,围在他身旁的人越多越好。这小径上一个人都没有,他有些害怕,害怕这孤寡,于是,他加快脚步向妹妹的住处走去。

    第二日,李默如约而至。黄廷洋和黄启都到大厅来见他。一番寒暄后,进入正题,黄廷洋就把昨天黄启跟他说的话又道了一遍给李默听。

    李默瞅了一眼黄启,向黄廷洋道:“原来是被敲诈了啊。”

    “是,是,是。”黄廷洋笑道,“既然李侍郎都知道了,还请李侍郎将灰玉司南佩归还启儿。”

    黄启淡淡的,坐在一旁正揭去碗盖喝茶。李默沉吟道:“恐怕还不行。”

    “怎么,这还不清楚吗?”黄廷洋有些不快。“李大人不会是故意刁难吧。”

    李默拱手道:“下官不敢。只是这案子还没有结,与这案子相关的一切物证,我们刑部暂时还没有权力支配它们。”

    黄廷洋怏怏地沉思着。李默又转向黄启道:“黄启,你可认识罗玉素?”

    黄启正放茶碗的手定了一下。这一小小不易察觉的举动被李默尽收眼底。

    黄启回看着他,道:“不认识。”

    李默定定地盯看着他。黄启的眼神如常。二人对视着,都看不穿彼此。

    李默没有转移视线,略有深意地道:“那最好。否则被柴桑门的人盯上,麻烦可就大了。”

    黄启看着他,温文尔雅的,道:“多谢提醒。”

    回到房间,黄启可没有这么镇定。他思绪万千,一闪念,回到认识罗玉素的那一天,也正是李显皇帝率众于隆庆池游赏的那一天。

    西下的太阳照出晚霞在天边染了一片红,流光溢彩的盛焰,一眼就使人眩目。

    拜别了皇帝一众,黄启也乘上马车回家去。

    马车不疾不徐辘辘地前行着,一个颠簸,从车座底下忽地滚出来一个人。黄启正闭目养神,睁开眼一看,吓了一大跳。

    他正要发作,却见那滚出来的女子睁着水旺旺的大眼睛,乞求地看着他。

    “少爷,怎么了?” 骑着马的跟随侍从在车厢外问道。

    他看着那女子,一面命道:“没事,退下吧。”

    等马蹄声哒哒地远去了一些,那女子便柔声道:“多谢公子。”

    黄启道:“你是谁,为何躲在我的马车里?”

    那女子道:“奴婢罗玉素。只因,只因有人追赶,急切间才躲进了公子的马车。还望,还望公子不要见怪。”

    罗玉素长有姿色,一身蓝色兰花暗纹齐胸襦裙,正好托出她身材的袅娜。一双水莹莹的大眼睛,眼神总是无处着落似地闪动着,我见犹怜。黄启向她伸出了手。她把小手搭在他的大手里,她的小手纤细柔软,仿佛一捏就碎;他的手宽大有力还带着温度,像一个避风的港湾。

    他拉她在侧旁坐下,她也就乖乖地坐下,顺从地仿佛能够任由他摆布。他喜欢别人对他柔顺的感觉,而况还是这样一个娉婷动人的女子。

    不承想,那罗玉素竟然还是个尤物。马车颠簸中,她顺势钻进了黄启的怀里。

    他喜欢她的放肆,任由她在他怀中扭捏作态。他只是享受的痴痴地望着她。她总是回以娇羞一笑,眼角带着羞答答的媚惑,进而更放肆地贴近他。

    在这初相识的柔弱的女子面前,他纯粹是一个男人。没有赐予“启”字玉佩的荣耀,没有亲朋好友羡慕的眼光,也没有处处都得留心犯错的拘束。他这一刻,就想痛痛快快地放纵一把。不管天与地,他就是他自己,臣服于男人欲望的自己。

    当下,他带着她在几条街上兜兜转转。等天黑,趁着朦胧的夜色,他悄悄地把罗玉素带到了他家的一处别馆。

    不顾一切,他二人上了床。

    温存缱绻之后,躺在黄启怀里的罗玉素悠悠的娇声娇气地道:“公子,妾身无依无靠,无家可归。公子,可否娶了妾身?”

    半晌,黄启都没有动弹。

    罗玉素又娇滴滴地道:“公子,怎么了?有什么难处吗?――妾身不求入住正室,只求日夜能够在公子身边服侍。如此,妾身也就心满意足了。”

    黄启忽地坐了起来,但呆呆地只是坐着。

    罗玉素看准了黄启是个有钱的人,心想此刻不抓牢他,更待何时?她微微一笑,也坐起身子,贴上他的背,柔声道:“妾身这点小小的愿望,公子还不能答应吗?”

    小小的愿望……。啊!有人向他索愿。他陡然惊醒。

    缠绵过后,欲望被痛快淋漓的满足,一切重归最初,原有的规律和固有的思想依然存在,它们可不允许半点的出轨。

    黄启急忙忙下床去,一边慌手慌脚披衣穿鞋,一边嚅嚅地告诉道:“姑娘,刚才是我一时鲁莽,冒犯了姑娘,还请,不要放在心上。你既无依无靠,无家可归,我便想办法替你张罗一二。”

    他这是要逃了吗?罗玉素想。看他急急得样子,想必是不认账的了。罗玉素抖然坐直腰身,面色一板:

    “怎么,公子要赖账?”

    “这是哪里的话,什么叫赖账……。我几时欠姑娘的?”

    黄启已在错乱中摸索到了穿衣的程序。衬衣,�F,衬袍,外袍,束带,一层一层往身上披去,紧紧束缚住一时破格的身体。

    罗玉素嘲弄道:“你占了我的身子,就想一走了之?”

    “我,我还有事。”黄启低低地道。“我会让人送钱来。”

    钱?好东西,她要。不过他能给多少钱?她怀疑。但她要的更多。

    罗玉素冷笑一声:“公子预备就这样把妾身打发了吗?”

    黄启哑口无言。

    看样子,他是打算与她一刀两断了。她恨得牙痒痒。她不能就这么白白地便宜了他。但她又无计可施,只能下意识地胡乱地东瞅西瞅着。

    “――咦?”罗玉素两眼放光,一把抓住床沿上被衣服抖落的一块玉佩。她紧紧地攥在手心里,转过身去看。“啊,有一个浅浅的‘启’字。”

    黄启一震,忙上前去抢。

    “还给我!”

    罗玉素敏捷一闪,滚进床里去。她回头奸笑道:“你是黄启?”

    黄启惊道:“你怎么知道?你是谁?”

    罗玉素又惊又喜又惑,然而,她轻蔑地笑了笑:“泄露了身份?哈哈,现在才来问,怕是为时已晚了吧。”

    “我问你,你是谁?!”黄启急了,斜坐在床沿上,倾着身子,瞪着怒气的双眸,紧盯着她。

    她抓住了他的把柄。呀!她的愿望可成真了。她得意了,笑得甚欢。

    “黄启,户部侍郎。礼部侍郎黄廷洋的儿子。那一年好风光啊!当着满朝文武,当着番邦在场,皇上闻你美名,赐你美玉。”

    “你到底是谁?”黄启惊诧。看她的样子,不像是什么达官显贵人家的小姐。但他现在思绪烦乱,判断也许有失误。

    罗玉素挑衅一笑:“黄启啊,我当是谁呢?原来也是个钓名欺世之辈。那些好名声,不过都是糊鬼的。”

    望着黄启羞色怒颜,罗玉素很是快慰。虽逞得是口舌之快,但也出尽心中这口怨气。谁让你这男人这般绝情。

    “把玉佩还我!”黄启伸手索要。

    见他动了真怒,语气又这般坚定,罗玉素有些着了慌。羞辱他不是她的本意。得到她想要的才是最初的目的。于是,她换了副腔调。

    她软软地道:“哎呀,和你开玩笑呢。真是,你怎么当真起来了。我呀,知道你的底细,并不是事先就调查过你。我是紫宸殿的宫女。当然,公子的美名,宫中都传遍了。呃――,也不完全是道听途说。――公子的美誉,自然是实至名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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