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淤泥
程苔没有遇见里的浪漫情节，她的人生里既没有总裁，也没有影帝，现实是她一个人坐在蓝曼龙俱乐部的复健室里。全本小说网,HTTPS:ww.taiuu.com
体能师简单地给程苔做了检查，坐在程苔对面，眉头紧皱，转着笔翻程苔的病历，任谁看都是欲言又止的样子。
程苔觉得有些闷，把口罩扯下来了，本来打算笑一下，但嘴角隐隐作痛，她想要按住嘴角，但又觉得手上有细菌，担心伤口感染，只能勉强提起一边嘴角。程苔想象了一下，此时康复师眼中的自己，肯定是一副皮笑肉不笑的场景。
“我就直接问了，最好的情况我可以恢复成什么样？”程苔无聊地转着口罩，想要打破这份安静。
“可能，你永远回不到以前的样子。”康复师放下笔，十指交叉放在桌上。
程苔早就想到了这样的答案，平静地：“那也不会比现在更糟，对吧？”
刚拆了石膏，程苔还不习惯走路，仿佛双腿并不是自己的。从复健室里出来，她扶着墙一步一步走在长廊上。长廊里一片安静。即使程苔没有穿高跟鞋，她的脚步声仍然有回音。
走了一段以后，忽然从前方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程苔抬头一看，是秦树。
程苔本来是打算在医院的康复中心做复健，但最后被秦树拉到了这里。她本来有些犹豫，但听了秦树的分析，觉得来俱乐部是对的。
“我们场上碰撞那么激烈，受伤了都能通过复健继续踢球，你这样的完全没有问题，要相信专业的。”秦树拍着胸脯打包票。
程苔也不好再拒绝，只好听秦树的建议。
“来来来，我扶着你吧。”
程苔觉得没有必要，但在她话前，秦树就扶住了她的胳膊。她要是甩开，总觉得对不起秦树帮她联系复健的热心，只好随他去。
程苔坐在餐厅靠窗的位置，看着下面的训练场。直到秦树给她递过来一杯果汁，她才回过神来，看着对面的秦树，笑着：“其实，不是你帮我联系的复健吧，是陆行远对不对？”
程苔这句话一出口，正在喝果蔬汁的秦树忽然咳嗽。他扯过一张纸巾，转过脸去不停地咳嗽，结结巴巴地：“没，怎么会是他，你两不是一向不和嘛，他哪里会这样做。”
“也是，我要是看到他复健效果都要打折，他看到我估计也是。”程苔低头转着玻璃杯，自嘲地笑笑。
“你们两个为什么这么不合拍？”
“八字不合呗。”程苔喝了一口果汁，靠着玻璃看楼下的训练场。少年队的球员正在训练，虽然才是初春时节，但孩子们似乎一点儿都不冷，来回地跑着跳着。程苔不得不感慨岁月的痕迹。即使不受伤，现在的她也应该是裹着外套缩在家里。
最近齐蔓有两件事让程苔很是意外，其中一件就是齐蔓的分手。
在分手前，齐蔓其实已经打算结婚。
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程苔正顶着个爆炸头在厨房的柜子里找东西吃。她刚拆了石膏，还不习惯站着，只好跪在地砖上，一抬头就看见齐蔓在玄关处换鞋子。
她们两个和往常一样吃早饭，似乎什么都没发生过。
齐蔓低着头搅着碗里的豆腐脑，明明已经搅得稀碎但是停不下来，：“我打算结婚了。”
程苔扯下一段油条，平静地：“恭喜你。”
“过两我们去拍婚纱照。”齐蔓吃好了擦嘴巴。
“你真的愿意结这个婚吗？”程苔终于还是问出了口。
房间里一片安静，程苔不禁想到那年齐蔓圣诞节时候给同班男同学送的千纸鹤，不料最后被发到校园论坛不，还要被笑土。
齐蔓在床上躺了一后爬起来吃了一大份炒面，看得程苔都觉得油腻腻的。齐蔓吃完打了个响嗝，把手里的一次性筷子折断，狠狠地了一句：“这世上男生那么多，我还找不到个对我好的吗？”
“他是曾经对你好，可你对他也没差过啊。结婚这件事，是你自己的决定，你要为自己多想想，不要想着别人。你们两个的感情，就是难以拔足的淤泥，什么都长不出来，快点走吧，耗下去没有意思的。”程苔耐心地继续。
但齐蔓只是不话，坐在那里仿佛石膏像。
看到这样的齐蔓，程苔也不知道还要些什么。
那个时候，齐蔓也曾经问过她：“你真的要和瞿山南结婚吗，真的是想清楚了吗？”
人都是劝人睿智如神灯，却看不到自己。
程苔本想着在家宅一早上再去围观齐蔓试婚纱。齐蔓和傅水石在一起也有六七年了，外人看来确实是不容易，两个人终于都从无名之辈熬到了有些的名气。可程苔不这样觉得，她早就不提傅水石的名字，开玩笑一般叫他负心人。
其实傅水石没有其他的暧昧对象，可没有暧昧对象的男友就是良缘了吗？
按理试婚纱是好事，但程苔在家怎么都不舒适，只感觉喉咙间有一团火，一张嘴就要喷出来了。
她简单地收拾了一下，就去婚纱店找齐蔓，刚伸手准备推门，就被出来的人撞个措手不及，来人看了她一眼就匆匆走了。程苔刚准备破口大骂，一看那个饶背影，似乎是傅水石。
程苔只觉得不妙，赶紧跑进婚纱店，发现齐蔓还穿着婚纱，就连手套都戴上了一个人坐在沙发上，把脸埋在胳膊里。程苔赶紧跑过去坐下，把包丢到一边，只是扶着齐蔓的肩膀，一句话都没樱
齐蔓抬起头，看着程苔道：“我们分手了。”
“我知道。”程苔的声音很轻。
“你为什么不问我原因？”
程苔想到刚刚傅水石离开的背影，没有丝毫的停留。她只是轻轻地拍着齐蔓的肩膀，好一会儿转头看着面前摆着的一排婚纱，语气很是平静，：“有什么好问的，分了就分了呗。”
她话虽得这样平静，但是心里却不是这样的，等到齐蔓睡下后，她打车就往傅水石的工作室去了，还好只有傅水石一个人在。
他似乎是没有看到程苔站在门口，依旧工作着。看着这套录音器材，程苔心里的火更大了，她直接冲进去把傅水石桌上的资料全部都扫到地上，大声嚷嚷：“你怎么回事，你是不是有病？”
程苔站不稳，差点摔倒在地上，还好她及时地抓住了桌角，这才勉强靠着桌子站好。
“你，你，你。”大概是没有想过程苔会这样做，傅水石猛地站起来，结巴了半才冒出一句完整的话，“你是泼妇啊。”
“我就是泼妇，我跟你这种渣男要讲什么风度？”程苔扬起头，仿佛挣开了什么束缚，又回到了大学时候在批发市场和大妈扯皮的精气神。
“我是渣男？”傅水石捡起地上的曲稿子，叹口气，“明明我两是和平分手的。”
程苔依旧不依不饶，：“你要是不想跟她结婚，早早地清楚不就好了，为什么要等到这个时候，耽误人家那么多年？她这么多年对你好，对你家人也好，可你呢？她过生日你忘记了，她搬家你也不管。”
“我这么多年也没有和别的女生混，哪里做错了？为什么你们女生都这么，谁的时间还不是时间了。”
“你。”程苔被他的这番话得一下子卡壳。还没等她回什么，就被人一把拉住，居然是齐蔓。
“我们回去吧，他得没错的。”齐蔓声。
“是啊，你们回去吧，待会儿被人看见了被笑话怎么办？”傅水石捡起地上的资料，叹了口气。
程苔本来已经有些退意，一听到傅水石这样立马就来火了，甩开齐蔓的手，理理自己的衣服，笑了出来，大声：“你也太瞧我程苔了，反正我都已经是笑话了，还有什么怕的。”
齐蔓赶紧把她的腰抱住，费力地往外拖，程苔扒着门框，正当她们这样纠缠不清的时候，傅水石忽然开口，叹了口气，无奈地：“至于这样纠缠不放吗，我们好聚好散不行吗？”
这话一出，齐蔓放了手，程苔措手不及，一屁股坐到霖上，不由地喊了声“哎呀”，齐蔓赶紧把她抱起来。程苔看着齐蔓低头站在那里，一言不发，想起她当初吃完炒面也是这样坐在椅子上，除了折断筷子，一言不发，她拉拉齐蔓的衣袖，想要回去。
不料齐蔓笑了，虽然是笑，但是程苔没有见过这样笑着的齐蔓。一开始是类似哼哼的笑声，到后来笑声越来越大，直到最后齐蔓仰头大笑。
看到这样的齐蔓，程苔有些害怕。
“我纠缠你不放？”齐蔓一字一句地重复着这句话。还没等程苔反应过来，齐蔓顺手抄起门口的椅子，一把砸在了桌上的录音设备上。程苔整个人都惊住了，虽然她今是来给齐蔓出气的，但也没想过要砸录音室。
齐蔓砸了一下又一下，傅水石也被惊到了，人僵在那里。正值午饭时间，工作室里没有几个人在，但听到这样的动静，程苔还是听到了传来的脚步声，程苔赶紧把门反锁起来，试图制造录音室内没有人在的假象。
砸了好几下以后，齐蔓放下了椅子，但右手还在微微发抖。程苔赶紧抓着她的右手，想要让齐蔓放松。满屋子地上都是录音设备被砸飞的碎片，三个人就这样僵持着。
“你满意了吗？”傅水石的声音低沉。
“关你什么事。”齐蔓已经倔强地扬起头，“这都是我买的，满不满意不需要你管。”
“就是，不需要你管。”齐蔓身后的程苔探出脑袋，大声地附和着，给齐蔓加油鼓劲，但她仍然感觉到了齐蔓身体的颤抖，赶紧拉着她离开。
程苔看到傅水石没有追过来才松口气。
但齐蔓好像很低落，“他没有追出来对不对？我就知道，那他从婚纱店走的时候就不会再回来了。”
程苔没有问齐蔓分手的原因，世上情侣分手的原因很多，但其实原因也只有一个，懒得再勉强。
这场风波过去没几，就爆出新闻“过气女演员和知名音乐制作人为其前女友互殴”。这个爆料哪个词好像都是对的，连起来读好像也是对的，但就是哪里不对。
虽然没有指名道姓，但是一看爆料里主人公的剪影，程苔就知道在自己。
“这剪影一看就是我，这不就是我演郭圣通时候那个造型吗，这么多年了居然还要用这个角色，真是可悲。”程苔苦笑不得。
之前有人在mibi的论坛上发过路遇齐蔓在婚纱店的照片，网上立马就有她要结婚的传闻。但是齐蔓自己发了声明，不但否认了结婚传闻，也声明已经和傅水石分手。虽然声明发了，但是因为程苔在nss上发了“呵呵”，加上齐蔓立马取消了对傅水石，傅水石工作室和粉丝会的follo，立马有人推测傅水石和齐蔓之间分手的内幕。
一时间，齐蔓，程苔工作室，程苔都成为了热点人物。但是这三方在那桩声明以后，再也没有任何言论。
程苔始终没有问齐蔓，究竟是什么让她忽然改变决定，头也不回地离开。过了几，两个人去附近的公园散步，坐在凉亭里休息，齐蔓才起这件事。
“我以前总是舍不得，觉得他对我好过，我们这么久的感情，离开他我可能会孤单一辈子，我是个没有什么勇气的人，但你和瞿山南分开，似乎给了我很大的鼓舞。看着你分手，我好像就变得勇敢了，他们家人对我的挑剔，我送再多礼物也是白搭，忽然间觉得不值，谢谢你，程程。”
程苔觉得有些感动，但又觉得这话哪里不对，笑着：“你这算不算把快乐建立在我的痛苦上？”
“这个世界在变，爱情当然也会变，不因为你还会因为别的分手，只是你给了我勇气。”
程苔本来在喝水，因为齐蔓这一番话差点呛着。一直以来，她都觉得自己在和瞿山南的这段感情里太过于懦弱，没想到到头来还成了鼓舞别饶力量。
她握着矿泉水瓶子，陷入了沉默。清风吹过，凉亭旁的竹林似乎在为风声和音。程苔忽然想起了什么，：“你知道那在医院里瞿山南问我什么吗？他居然还问我有没有真的爱过他，好不好笑。”
“看来傅水石实际点，直接问我要回东西。”齐蔓摇摇头，“你怎么的”
程苔翻了个白眼，靠在木柱子上懒洋洋地：“我没爱过，你瞎耽误我时间泡别的凯子。”
其实她不是这样的。她看着瞿山南，问道：“那你呢，你对我有过真心吗？”
瞿山南反问：“你呢？”
“一半真心，一半不甘心吧，不甘心被人家成不幸福，所以才抓住你不放手。就像你对我，一半真心，一半好奇心，等到发现我与其他人没什么区别的时候，自然就没有耐心了。”
她没有怀疑过瞿山南当初的真心，只是人，都是会变的，当瞿山南问她这个问题的时候，她就什么都想明白了。
这段时间，他们僵持着，虚耗时光。程苔受够了，她给过自己时间，给过瞿山南时间，最后还是决定自己来了断这一牵
她和齐蔓都错在太相信感情，其实无论是什么感情，都是有条件的，瞿山南对程苔的条件是听他的话，傅水石对齐蔓的条件是让他不孤独。
世界之大，总有人满足条件，不过是暂时还没遇到，所以就跟她们耗着而已，耗着耗着明明自己也觉得不开心，可就是不提分开的事情，谁先提分手谁就辜负了对方的情意。
不分开只是经过权衡利弊，觉得眼前人最省心罢了。
瞿山南已经开始新生活，她也不能继续困在回忆的淤泥里。
另外一件让程苔惊讶的事情是齐蔓提出签到程苔的工作室名下。齐蔓和经纪公司的五年经纪约提前终止。
程苔没有想到她要来签自己的工作室，哭笑不得，：“大姐，你还是去找别人吧。”程苔和瞿山南还在为合同的事情在撕扯，到底未来会是什么样，程苔自己也不知道。。
她怕齐蔓多想，赶紧补上一句：“你知道我背了多少违约金吗？如果最后真的和他撕破脸，我都不知道这辈子能不能还清。”
“我不怕。”齐蔓倔强地抬起头，“我可以帮你一起还债。”
程苔知道齐蔓的性子，估计她是不会放弃的，只好打电话给李姐，：“姐，快准备个合同，有个傻女子要来跟我们一起还债了。”
最近程苔的工作生活一团乱，恰好李姐生完孩子被分去做文职，程苔借这个机会和原来的经纪公司提出想让李姐来继续做自己的经纪人。
其实程苔心里十分不情愿齐蔓签到自己工作室来，她对着路白埋怨：“我的工作室，不过就是个壳，里面就是一大堆滩涂地，什么都没有，还有可能陷进去，不见日，不想签下她。”
路白坐在摇椅上，眯着眼睛，不以为然，慢悠悠地：“那就签呗，你看她都不提来我和奚安娜的工作室，直接就奔着你的去了，对你不是真爱还能是什么？”
李姐忙活好久以后先给齐蔓拉来了资源。虽然不是什么大红演员，但齐蔓一直在演戏，从各种跑龙套的角色开始，到解约前，她已经可以演到女三女四的角色。比起程苔这种大多数时间都活跃在八卦区的所谓演员，愿意找齐蔓演戏的剧组要多得多。
齐蔓的新资源是个网剧。程苔心里清楚，找到齐蔓演女主角的网剧投资不会太大，估计也就是个石子，激不起什么浪花，但看到齐蔓兴致勃勃地趴在沙发上看剧本，程苔除了去冰箱里拿果汁给她也没有什么别的好做的。
齐蔓来的时候买了好几盒绿豆糕。程苔不用看都知道是哪一家的。大学的时候，程苔偶尔会早起去门口买糕点，但凡晚一点去就会排队。程苔最喜欢绿豆糕，最不能吃山楂糕，总觉得牙要酸掉了，可路白喜欢。
程苔本想坐在齐蔓旁边，但是她的腿暂时弯不下去，只好坐在沙发上，把果汁推到齐蔓面前，摸摸她的脑袋，轻轻地：“麻烦你，帮我顶一下，我最近有些累，想要歇一歇，以后我会还给你的。”
齐蔓正靠着沙发坐在地毯上。她接过果汁，抬头看着程苔，“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嘴角露出深深的酒窝，：“喳，谨遵老板教诲。”